ACCS:馬太福音1-13章-古代基督信仰聖經註釋
內容簡介 在教父時期,馬太福音和約翰福音是正典新約的四本福音書之中,最多人閱讀的,因此關於這兩卷書的註釋也最多。而遠在約翰福音未開始流行的時候,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馬太福音。所以,第一世紀末至第二世紀末的信徒可說是根據這卷書來得知基督的言行;這樣說一點也不誇張。
第一部有系統地註釋馬太福音的著作,要到公元240年時才出現,那是壯年的俄利根所寫的。在西方,釋經著述的發展比在東方慢得多,所以要到一個世紀以後,才有第一本以拉丁文寫作的馬太福音註釋面世,作者是波提亞的希拉流。這兩部是馬太福音註釋中的先驅。其後,馬太福音成為最多教父註釋的經卷之一。
其中特別突出的例子是耶柔米的四卷註釋,以及作者佚名但很有價值的《馬太福音注釋殘稿》。而透過註釋集萃(catenae)留存下來的註釋,則包括了老底嘉的亞波里拿留、赫拉克利亞的狄奧多若、摩普綏提亞的狄奧多若,以及亞歷山太的區利羅等人的著作片段。
教父常使用以經解經的方法來解釋馬太福音的經文,比如透過徵引其他福音書來澄清經文的含義,也引用舊約其他經文來強調,上帝的救贖計畫在舊約時期已經開始運作,而基督完成了這個拯救全人類的救贖計畫。另外,從第四世紀以來,人們就不斷爭論上帝三位一體的問題和基督論的問題,這促使所有教父在解釋福音書時都著重突顯自己所信仰的教義,尤其是關於上帝、基督和三位一體的教義。屈梭多模、希拉流、耶柔米和克羅馬丟小心地強調基督完全的神性,強調他有與聖父同等的地位。而區利羅則特別注重說明道成肉身的基督既有神性,也有人性。
這本極為豐盛的教父註釋集,其中有許多內容是首次以中文出現,為我們提供了豐富多樣的馬太福音古代釋經饗宴。
作者/譯者/編者/繪者簡介 中文版總編
黃錫木博士
南非普勒陀利亞大學文學博士,主修希臘文(1990),並曾為美國俄利根大學語言系之訪問學人(1996-97)。資深神學教育工作者。現任聯合聖經公會(亞太區)翻譯顧問(1993-96,2003-),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榮譽副研究員並兼任講師。中英文學術編著逾半百。
副總編
吳國傑博士
英國愛丁堡大學哲學博士, 主修教父學(2000)。現任香港浸信會神學院基督教神學思想副教授。學術論文散見於多份中英文學刊。
編輯委員
余達心牧師(香港中國神學研究院榮休院長)、黃鳳儀修女(香港聖神修院新約研究兼任講師)、溫司卡博士(美國南衛理公會大學帕金斯神學院〔Perkins School of Theology. SouthternMethodist University〕 聖經科教授)
編輯顧問
周永健牧師(香港中國神學研究院榮休院長)
房志榮神父(台灣輔仁大學榮休教授)
溫以諾牧師(美國威斯頓神學院〔Western〕宣教系教授)
潘乃昭牧師(新加坡三一神學院神學教授)
聶基道都主教(正教會君士坦丁堡宗主教聖統‧前香港及東南亞都主教)
編譯小組
劉慶萍
英文版總編
托馬斯‧奧登(Thomas C. Oden)博士
美國新澤西州麥迪遜(Madi son)德魯大學(Drew University)神學院神學與倫理畢慈(Henry Anson Buttz)講座教授。當今美國具代表性的基督教神學家,學術地位備受尊崇。
副總編
克理斯托弗‧霍爾(Christopher A. Hall)博士
美國賓夕法尼亞州東方學院(Eastern College)聖經與神學副教授。為本叢書英文版副總編。
事務總監 約珥‧埃洛斯基(Joel Elowsky)
翻譯主任 約珥‧斯坎德雷特(Joel Scandrett)
研究主任 邁克爾‧格拉普(Michael Glerup)
編輯主任 蘇珊‧基珀(Susan Kipper)、沃倫‧羅伯遜(Warren Robertson)
原文版本研究主任 康士坦‧加弗理坎(Konstantin Gavril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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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尼奧 西蒙尼特(Manlio Simonetti)
是教父聖經詮釋領域眾所公認的專家,任教於羅馬大學以及羅馬的奧古斯丁教父學研究所。其著作有《初代教會的聖經詮釋:教父釋經的歷史導論》。他同時也是本註釋叢書《馬太福音1-13章)、《馬太福音14-28章》英文版的主編。
目錄 中文版總序/i
英文版叢書總序/iii
使用指南/v
縮寫表/ix
馬太福音導言/ xi
註釋/ 1~414
附錄
本書引用的早期基督徒作家和引用的文獻/ 417
教父生平概述及佚名作品簡介/ 420
圖表
人名及佚名作品時間圖表/ 446
參考書目/ 451
索引
作者和作品索引/ 457
主題索引/ 459
中文索引/ 471
聖經經文索引/ 478
序/導讀 中文版總序
《古代基督信仰聖經註釋叢書》(簡稱「古代經註」;Ancient Christian Commentary on Scripture)中文版是當今華人基督宗教最重要和最龐大的出版項目之一。這出版不單標誌著三大基督宗教(包括羅馬天主教、正教和新教)有一個共享的屬靈傳統,對很多新教教會而言,這套書更標誌著一種回歸的精神,就是回歸到歷代教父對上帝話語的闡釋。
聖經的獨特之處,在於人類自有史以來,從未出現過一部作品,能不斷地吸引世人的注視,並寫下如此繁多的註釋、評論和闡述的著作。很可惜的是,現代信徒所學習得到的,大都是近兩、三個世紀的聖經學者所建的學統之下的見解,但難道上帝給世人在祂話語上的啟迪,只始於近代嗎?其實,早在種種現代歷史鑑別學興起之先,甚至是聖經正典成典之前,大公教會的聖賢已經能夠透過信心的眼睛,以不平凡的屬靈觸角和虔誠的洞見來研讀聖經;即使十六世紀的宗教改革派學者(如馬丁路德、約翰‧加爾文等),在他們的作品裏亦處處流露對古代聖賢如愛任紐、亞他那修、安波羅修、耶柔米、奧古斯丁等人的屬靈亮光的仰慕和推崇。
對於十六世紀改革賢士為信徒所力爭的閱讀聖經和解釋聖經的權利,每一位基督信徒固然要珍惜和堅持,但我們亦不能忘記大公教會傳統中歷代教父對聖經的教導。五世紀的教父萊林斯的萬桑(Vincent of Lérins)對這大公教會所建立的解經傳統的表述是對現代信徒一個很大的提醒:
「凡是每一個地方、每一個時代的每一個人都相信的事,我們都必須盡力持守。我們如果要遵循這條大原則,就要恪守三個準則:相信普世信仰、遵從古訓和採納共識。相信普世信仰是指,只有整個普世教會所宣認的信仰,我們才宣認是真的。遵從古訓是指,先祖和前人清晰地宣告為不可否定的解釋,我們絕不違反。採納共識是指,我們在這樣遵從古訓的同時,只有全部或者差不多全部主教和虔誠的神學家所認同的釋義,我們才採用。」(《記憶的幫助》,第二章)
然而遺憾的是,這些早期教會解經家的真知灼見,乃至一些重要時期的聖經註解所發出的光輝,都被近代聖經研究的討論掩蓋了;即使對這屬靈遺產有興趣的信徒,也不知道從何入手。《古代基督信仰聖經註釋叢書》正是要填補這方面的需要。
在著名神學家托馬斯‧奧登(Thomas Oden)的帶領下,這套長達29冊、輯錄了七個世紀(新約末期到八世紀中葉)以來最具代表性的正統教父對聖經的註釋,將會是推動學者和教會對這方面認知的最重要資料庫。這些資料不單編譯成英文,更將以其他五種語言面世,包括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俄文、亞拉伯文和中文。我們深信,「古代經註」能夠幫助信徒重新發掘古代基督教的遺產,讓二十一世紀的教會與歷代的智慧再次接連起來。
能夠參與這項獨一無二的出版工作是本人的光榮;我相信以後亦不會再有如此勇氣作出類似的承擔。在幾經波折的籌備和編譯過程中,《古代基督信仰聖經註釋叢書》的中文版終於陸續面世。我感激編委會和各位顧問的信任、鼓勵和支持,特別是副總編吳國傑博士在與教父學有關的問題上提供很大的幫助;因此,中文版能夠在多方面更新和修訂原來不完善的地方。多謝奧登教授和他的同工們(特別是約珥‧埃洛斯基〔Joel Elowsky〕)的不斷鼓勵,多謝台灣校園書房出版社願意承擔這項龐大的出版計畫,亦要多謝我所服事的機構聯合聖經公會(亞太區),能認同本人對這項出版的參與。我衷心多謝多位屬靈長者為本叢書所撰寫的讚譽,他們不約而同的推介,就是對本叢書的價值最好的保證。我更要以華人基督宗教信徒的身分,感激在經費上支持中文版本面世的贊助人,他們的洞見和委身成為了華人教會的祝福。
願那位創始成終的上帝,賜恩給我們完成這工作,又使用所成的工。
中文版總編
黃錫木
謹識於香港
「我們不要只是隨便敲敲聖經的門,而要熱切地、鍥而不捨地敲這扇門。我們敲門的時候也不要灰心;這樣,門就會為我們打開。我們如果讀了一遍、兩遍還是不明白,也不要氣餒。相反,我們要堅持,要默想和尋索經文的意思,因為經上記著說:『問你的父親,他必指示你;問你的長者,他必告訴你。』(申32.7)」(大馬士革的約翰,第七至八世紀)
內容連載
(請以6000字以內為限 馬太福音導言
在教父時期,馬太福音和約翰福音是正典新約的四本福音書之中最多人閱讀的,因此關於這兩卷書的註釋也最多。而遠在約翰福音未開始流行的時候,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馬太福音。所以,第一世紀末至第二世紀末的信徒可說是根據這卷書來得知基督的言行的;這樣說一點也不誇張。
第一世紀末的作品《十二使徒遺訓》(Didache)顯示出作者對馬太福音有直接認識。成書於幾年之後的《巴拿巴書信》(Barnabas)也引用過馬太福音的字句;作者說:「這事不該發生,因為經上記著說:我們之中被召的人多,選上的人少。」(《巴拿巴書信》4.14;太22.14)這表明作者認為馬太福音是上帝默示的經卷。第一份直接提及馬太福音的文獻是在公元130至140年間寫成的,作者是弗呂家的希拉波立主教帕皮亞(Papias)。他寫道:「馬太搜集了耶穌的話,這些是希伯來語,而每一個人都按著自己的能力翻譯了這些話。」(記載於優西比烏《教會歷史》[ Historia Ecclesiastica ] 3.39.16)。人們越來越多使用這卷福音書,表示他們對耶穌的言行越來越有興趣,尤其是對山上寶訓。第二世紀中葉的作者不僅引用馬太福音的字句,還清楚說明引文是出自馬太福音;游斯丁就常常這樣做。游斯丁在客居羅馬時寫了《護教書一》(Apologia),其中有對聖餐禮儀的最早記載(《護教書一》67)。他提及,進行聖餐禮儀時人們誦讀眾使徒的事跡,而我們可以肯定誦讀的內容包括馬太福音的經文。到了公元190年左右,不只是大公教會的信徒,還有異端分子,例如諾斯底派,都已經廣泛採用馬太福音。約在公元190年,大公教會訂立了新約正典,把馬太福音列為第一卷書,為四卷福音書之首。
第一位為新約正典作見證的大公教會作者是愛任紐。他時常引用馬太福音以及其他新約書卷,把這些書卷看作與舊約一樣是上帝所默示的聖經。之後的作者,例如希坡律陀、特土良、居普良、諾漥天等等也是這樣引用馬太福音等新約書卷。這些作者總是用舊約和新約聖經來駁斥異端,並且教導和勸誡信徒群體。他們的教導偏重苦修、道德教訓和紀律操守。他們要這樣使用聖經,就當然會按著自己的理念去解釋經文。?不過,以上提及的大部分作者都只是間接地表達了自己對經文的理解;他們大多不以單單解釋聖經經文為目的。他們解說經文是為了討論某個問題,所以我們不能把這類作品看作純粹的釋經論著。不過,在公元160至170年期間,華倫提努派諾斯底主義者赫拉克連(Heracleon)已經寫了一部有系統的約翰福音註釋。在第二世紀末,希坡律陀把這種嶄新的著述形式引進到大公教會之中。他又引用聖經經文來解釋經文,特別是引用舊約經文。?
第一部有系統地註釋馬太福音的著作,要到公元240年後才出現,那是壯年的俄利根所寫的。在西方,釋經著述的發展比在東方慢得多,所以要到一個世紀以後,才有第一本以拉丁文寫作的馬太福音註釋面世,作者是波提亞的希拉流。這兩部是馬太福音註釋中的先驅。其後,馬太福音成為最多人註釋的經卷之一。不過,這種註釋書很多只有片段留存下來,尤其是希臘語作品。關於本兩冊引用的各部個別著作,則會留待本導言的第二部分才介紹,而現在,我們會先看看馬太福音釋經作品在整體上有甚麼特徵。我們會討論不同著作的形式以及解經的方法。
現存專門解釋和討論馬太福音的教父著作,在形式上可以分為釋經註釋書(exegetical commentary)和講道集(homily)兩類。釋經註釋書指有系統地連續解釋一卷經文全部或部分的著作。這類作品可以按寫作目的再分類。有些作者純粹是寫下供出版和閱讀的著作。有些作品以一系列內容連貫的講章為基礎,作者把講章重新編修成書;作者在講道時可能沒有討論某些經文,所以在編訂註釋書用來出版時,就補上對那些經文的註解,使作品成為對整卷書卷的連貫註釋;安波羅修認為這種形式的釋經著作是最好的。釋經註釋書中還有一些最初是教師在學校授課時使用的材料,作者把解釋綜合起來,加以修訂,然後出版。在馬太福音的釋經註釋書之中,俄利根的來自教學材料,希拉流和耶柔米則純粹是把自己的著作出版。不過,沒有馬太福音釋經註釋書屬於第二類。在寫作形式方面,基督教聖經註釋模仿異教學派的註釋作品。異教學派的註釋作品有兩種形式:解釋文學作品時用語法分析的形式,解釋哲學作品時用哲學論說的形式。用語法分析形式寫作的聖經註釋,通常比較精確地講解經文的修辭和歷史內容。而用哲學論說形式寫作的聖經註釋,則比較多引申討論和發揮。
這些釋經註釋書的結構很簡單。作者把要討論的經卷分為若干段落,有的非常短,有的長至幾行。每一段經文後面是解釋,說明該段的主旨,以及其中所有或大部分重要細節。用這種簡單結構寫成的著作可以有長有短,像俄利根的馬太福音註釋有25卷,希拉流的則只有1卷。另一類註釋書稱為「註釋集萃」,第六世紀以後開始在希臘語地區流行。這類聖經註釋書摘錄前人的釋經作品,為每一段經文提供幾段解釋,並且標明每段解釋的作者。由於希臘語釋經作品大部分都散佚了,所以有許多註釋我們只能在這些註釋集萃裡看到,其中包括不少一流釋經者的論述。透過註釋集萃留存下來的馬太福音的註釋,包括了老底嘉的亞波里拿留、赫拉克利亞的狄奧多若、摩普綏提亞的狄奧多若,以及亞歷山太的區利羅等人的著作片段。
至於講道集,應該分為講道系列結集和獨立講章兩類。講道系列即是組織完整的多次講道,是在一段短時間內宣講的。作者構思這些講章的時候,目的是要全面地解釋聖經的某卷書,或是某卷書的大部分。在內容上,講道系列結集與以講道系列為基礎而寫成的註釋書沒有分別。兩者的分別在於:這種註釋書比較大幅度地重新編寫原本的講章,而純粹的講道系列結集則不作那麼多修訂。在講道系列結集裡,每篇講道都保留著原本作為獨立講章的特色,每篇都是分開的;就算兩篇講章的題材是相連的經文,兩篇講章也都是獨立的。在馬太福音註釋作品中,屬於講道系列結集的突出例子有屈梭多模的90篇講章,他討論了整卷福音書。屬於拉丁文著作的,則有阿奎雷亞的克羅馬丟的講道集(拉:tractatus)。而在獨立講章中討論馬太福音的,有奧古斯丁、安提阿的塞維魯、伊米撒的優西比烏、大貴格利,以及許多其他作者;這些講章主要來自主日講道。講章與純粹的註釋書不同,作者不單想傳授知識,還要訓勉會眾,作出道德指引。有時候,這些甚至成了講章的主要目的,例如屈梭多模就不乏這樣的講章。所以,教父以經文為題材的講章,內容比較多樣;不過,其中通常仍然保有以釋經為主的論說。
俄利根可說開創了在講道時解釋聖經的先河。他十分年長才開始講道;他在講章裡加插以釋經為主的內容。他特別慣於把要解釋的經文分為段落,使聽眾對經文有連貫的、完整的理解。他對會眾講解經文的做法,後來廣為人所採用。他的講道以傳授知識為主要目的,到後期他才開始在講章中加入訓勉會眾的元素,不過他仍然按照流行的習慣,把經文分為段落,對每段作出解釋,這使他的講章仍然有很重的釋經味道。這種做法,使崇拜聚會中的講道不至變成只針對聽眾情緒的空泛之言。
說明經文的意義給讀者和聽眾知道,是講道者把經文分段解釋的目的。各人對經文意義的理解有很大差別,這是因為解經者能力不一,也因為各人受不同的思想風氣影響。教父時期的釋經歷史頗為複雜,不過,我們大致可以把他們的釋經法分為字義解經法和寓意解經法兩類。字義解經法旨在直接解釋經文,解讀出經文中與歷史有關的意義,即是我們今天所說的「歷史」意義。用這種方法釋經時,必須說明與地理和歷史有關的問題,以及提供對古代事物的考證。不過,在這些問題以外的字義解釋可以有不同的仔細程度,故此各人就會得出不同的解釋、不同的結果。讀者如果有興趣知道種種解釋有多不同,就必須親自閱讀教父的著作。下面只會簡單談談教父的馬太福音註釋之中一些牽涉範圍較廣的難題,以及教父的詮釋傾向。
以經解經是一個傳統方法,來自古時的語法分析技巧,也就是用荷馬著作來詮釋荷馬著作。教父用這方法來解釋福音書的一段經文時,主要是把經文與其他福音書中的平行經文放在一起看。這樣做有兩個用意。第一,當我們用最直接的方式理解經文的字面意義時,我們有時會發覺不同的福音書對同一件事的記載好像有矛盾,例如主復活後所發生的事就是這樣。教父援引其他經文,是要說明為甚麼會有這些矛盾。第二,某件事的一個細節只出現在別的福音書,於是作者就徵引別的福音書來澄清這卷福音書的意思。例如,區利羅(《馬太福音註釋斷片》[Fragmenta: Commentarii in Matthaeum (in catenis)] 290)指出,在最後晚餐之中,耶穌在猶大離開後才為餅和酒祝聖。馬太福音沒有提及這個細節,但是約翰福音有提及,於是區利羅就利用這個細節來詮釋馬太的經文。此外,馬太福音作者非常著重說明舊約預言怎樣在耶穌的行動裡應驗。他有規律地列出這些應驗了的預言。教父釋經時也重視這一點,並且引用舊約其他經文來強調上帝的救贖安排在舊約時期已經開始運作,強調基督完成了這個拯救全人類的救贖安排。當時每一個解釋聖經的人都想證明基督所有言行全是上帝計畫的一部分,而上帝的這計畫預見和預定了一切;耶穌與那些人的關係怎樣發展,與猶太人的勢力怎樣衝突,都是預定了的。這一連串事件逐步開展,直至耶穌想要的結局出現為止;從耶穌開始公開傳道的時候起,這個結局就已經是他的目標。另外,我們要注意,從第四世紀以來,人們就不斷爭論上帝三位一體的問題和基督論的問題,這促使所有教父在解釋福音書時都著重突顯自己所信仰的教義,?尤其是關於上帝、基督和三位一體的教義。屈梭多模、希拉流、耶柔米和克羅馬丟小心地強調基督完全的神性,強調他有與聖父同等的地位。而區利羅則特別注重說明道成肉身的基督既有神性,也有人性。
教父在解釋馬太福音時經常用寓意法,這是我們即時就能察覺的。現代很多信徒認為只應該把聖經看作歷史記載,所以對寓意釋經法很陌生,奇怪教父為甚麼用寓意法用得這麼多。故此,在討論教父怎樣使用寓意法之前,我們最好先留意幾點。首先,從第一代基督徒開始,信徒就覺得有必要證明基督是舊約所預言的彌賽亞,用以駁斥猶太人的論調。由於有這種爭論,所以保羅認為基督是解釋舊約屬靈意思的關鍵,而猶太人則被視為只從字義理解舊約。保羅提出這種剖釋舊約的方法,即是表示寓意法是可行的;加拉太書四章24節就是例子。人們在舊約聖經裡尋找基督;如果只按字面意義解釋時找不到基督,就用寓意法。按照這種看法,經文中的歷史事件固然是像字面記載那樣發生過,但是經文更高層次的意義、即是屬靈意義,則指向基督和教會。舊約經文用象徵和預言來表達關於基督和教會的事情。例如,以實瑪利和以撒都是真實的歷史人物,但同時也是象徵,預表了猶太人和基督徒。現代學者稱這種解釋法為預表法(typology;源自希臘文typos,參林前10.6)。根據預表法,舊約裡的事件和人物都預表新約裡的事件和人物。
這種解釋舊約的方法漸漸廣為基督徒採納,而到了第二世紀,大公教會藉著這方法來反擊諾斯底派和馬吉安派,所以寓意法釋經最為盛行。這些異端主張極端的二元主義,認為耶穌所啟示出來的是至高無上的上帝,而舊約所啟示出來的則是一個較次等的神,祂創造的世界是低劣的。因此他們認為舊約的啟示並不真實可靠。還有,人們普遍對舊約書卷缺乏興趣,甚至抱著不喜歡的心態,因為那些是猶太人的著作,而越來越多基督徒來自非猶太世界,舊約書卷對他們來說很陌生。教父要消除舊約的負面形象,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強調舊約預表了基督降世的事,證明舊約藉著象徵和預言來啟示基督的來臨。這個需要促使越來越多作者用寓意法來解釋古代經卷,例如愛任紐、希坡律陀和特土良都是突出的例子。
最能把這種推理(拉:ratio)的詮釋理念發揚光大的,是亞歷山太學派。他們建立了一套詳盡的寓意法詮釋系統。亞歷山太是猶太文化和希臘文化匯合之地,而亞歷山太人斐羅(Philo)曾經嘗試整合希臘哲學和舊約聖經,大量利用寓意法來解釋舊約。在第二世紀末到第三世紀中,革利免首次借用斐羅的釋經傳統來按基督信仰解釋聖經,把基督信仰的釋經方法與這種傳統法(即斐羅的預表法)相提並論 。?然後,俄利根把解釋舊約的這幾種方法結合起來,按著自己的哲學系統來組織舊約釋經法,建構了一套完整的體系。他的釋經哲學系統源自柏拉圖,認為現實分為兩個層次,即是經驗世界和理智世界;因此,對聖經的解釋也有兩個相應的層次。一個是較低的層次,只說明字面意義,即物質和較具體方面的意思,這是思考能力較弱的信徒適用的。另一個是比較高的層次,旨在說明舊約的屬靈意義,即是與基督信仰有關的意義;這意義隱藏在文字背後。這層次的解說通常使用寓意法,是比較有天分和好學的信徒才適用的。亞歷山太學者(如俄利根)承繼來自斐羅的一個信念,認為如果人僅僅出於好奇、甚至懷著惡意來閱讀一份神聖的文本(如猶太人聖經),他們就會一無所獲;經文故意用象徵和隱晦的表達手法,使人不能輕易掌握當中深層的涵義。這個信念很快就使教父也用寓意法來詮釋新約聖經。寓意法先在東方盛行,後來在西方也為人廣泛採納。第四世紀中葉,安提阿學派開始反對寓意法,反對者包括大數的戴阿多若和摩普綏提亞的狄奧多若。他們覺得聖經的意思應該是字面的意思,認為某些寓意法解釋過分牽強附會。雖然這樣,人們大體上還是喜歡使用寓意法來解釋聖經,尤其是在講道和牧養方面。奧古斯丁曾經說過,用寓言來間接表達一個概念,比用直接的方法較能使讀者或聽眾明白。
談過這些歷史背景之後,我們就看看教父怎樣用寓意法來解釋馬太福音。人在解釋經文時有很大自由,而用寓意法釋經,自由更大。此外,人們普遍相信上帝的話語裡面有無窮無盡的寶藏,屬靈意義可有多重(拉:sensus spiritalis multiplex est),這使人們理解聖經時有更多空間。一段經文的種種屬靈意義並非互相排斥,而是相輔相承。教父各種不同的發揮和見解相當多,所以這裡只討論最主要的整體取向。
教父尋求福音書的隱藏意義時,可以沿著不同的方向尋找。在縱向方面,耶穌的行動不只有歷史真實性,還有屬靈意義;教父認為,耶穌醫治人的事跡主要代表他救人脫離罪惡。在橫向方面,教父把福音書的經文與舊約經文連繫起來,著重表明基督信仰的信息是新的,而希伯來傳統則是舊的;?同時,他們也把耶穌的話應用在自己身處的時代,藉以指導教會信徒的日常生活。教父用的釋經技巧種類繁多,這裡只會談其中四種。這四種技巧都很普遍,在本兩冊裡時常可見。
第一是從詞源找出象徵意義。教父相信,人或地方的名字表達出那個人或地方的本質,所以他們按人或地名的希伯來文詞源意義得出寓意。第二是從數字找出象徵意義。古代人多數認為數字有神祕意義(arithmetical symbolism),尤其是相信五、七、十、四十等數字都有所象徵。第三是根據字面意義上的瑕疵(拉:defectus litterae)來推斷。當教父看到經文表面上有任何矛盾或不合理的地方時,他就會直接用寓意法來尋索經文的真正意義。第四是以經解經,我們談字義解經法時已經提過這方法;這也是最常用來尋求經文寓意的方法。教父把要解釋的經文與另外一段或幾段經文比較,指出它們在文字或概念上的相似之處,藉此提出寓意法的釋義。